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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 13.13.31

第二十一章 ‧ 完結

　至松本走後，高島忽然變得失去冷靜，並且容易暴怒，時常遷就於家中的傭人。沒心寫作、總是將催稿的人拒於千里之外，而個性也因此變得孤僻，唯一能靠近他、和他說上話的，也只有鈴木，但情況卻不是那麼樂觀，高島不會好好的回應他的話，也不會答應他的要求走出去、去工作，他只會待在那間如地獄的房間裡，高島不開燈、故意將窗簾拉上，也不愛清潔，完全失去了一個當人的本分。

　高島變得恐怖，連傭人來上班都覺得是一種威脅，如果不是鈴木替高島默默的處理那些暗地猜測的人，他大概早已經遠臭馳名，也會因此沒有任何書迷，或是出現各種誇大不實，用字過份的新聞。

　「鈴木先生，求你一定要讓高島老師在這期間內交出稿…已經拖了三個月了，我…這樣很難做人」這是第幾次來催稿的人鈴木已經不在乎，如果能讓那傢伙走出那間可能已經發臭的房間就是萬幸了，那敢奢望他會動手些作。但難就難在高島只願意聽松本的命令。

　那天早晨，高島故意讓自己起得早，他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可是卻把松本整理行李、找理由騙他離開房間這些事當作在準備驚喜。一早6點46分高島知道松本一定不會在自己枕邊，而當看到真如他想的那樣後高島便有了一絲愉悅的心情，他緩慢的下床，想著拖一些時間給松本讓他叫自己起床，可是誰知道一直等到了7點6分都沒有動靜，高島有些擔心的出房門，但只見到一早準備來工作的傭人，怎麼樣都找不到松本的身影。

　他荒、他急，他甚至想不到除了這個以外，松本沒在自己身邊醒來的理由。明明昨天兩人還好好的在討論著今天要做什麼，也都已經計畫好、準備好，可是就在高島把房子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找過後，他發現事情並非他想的那麼簡單，於是他害怕的抓起手機撥號，嘟嘟聲響了一會，便被接通，高島開心的直接喊著松本的名字，然後詢問著他去了哪，可是對方怯怯的回應：「少爺，我是小葉…」

　接起來的是家中的僕人。

　高島頓時氣憤的對著傭人大吼著：為什麼貴之的電話在妳哪！？可是稱作小葉的傭人卻一臉委屈害怕的說著，手機是她在這看到的，因為是松本的手機，所以他認為必須幫他接起，可是誰知道對方卻是自家少爺。當小葉緩緩說完，高島又更加怒氣衝天，他直接將手機往地上用力一砸，手機立刻解體飛出去，嚇得那可憐的女孩直直發抖流淚的喊著對不起。

　其他傭人也束手無策，自己的少爺是怎樣的個性大家都懂，可是對一個無辜的女孩兒生那麼大的氣並不是一個君子該有的氣度，可是誰敢糾正呢？高島的氣場讓任何一個人都不敢接近，連呼吸的動作都因此變得小，深怕一個太大的動作自己便會受傷。

　最後在無法的情況下，傭人們才獨自聯絡鈴木，讓他來替他們安慰安慰自己的少爺。

　確定松本不見了，高島第一個直覺就是衝去事務所，他一臉怒顏，散發出一種讓人畏懼的氣氛，連一樓那些總是看著他發笑到傻掉的女人都不禁為那表情打直了背，可是高島連瞄都不願意瞄她們一眼，直直就衝向4樓，那間是編輯們大多待的地方，而他要找的人當然只有一個人 ── 島川。

　「松本不見了？！」島川是真的驚訝，雖然他知道整件事情，但明明約定的一個月還沒到，高島就直衝來要人。雖然這一切在島川的心中早已經有了對策，只是他不解為什麼松本要這麼早離開，可是他依就沒和高島提起這件事。

　高島簡直就是大鬧整間事務所，都驚動了一直都沒事的上層，但他們也知道是為了什麼，只是以著命令的口氣發表意見，讓人給他們帶下去讓高島知道：請尊重你的工作，不要因為私情。結果這句話讓高島變本加厲，他直接連想都不願意想的，就懷疑是事務所做的好事，可是卻沒人願意告訴他松本的下落，因為就連他們也不知道…。

　在松本離開後的第四天，高島不顧一切跑到神奈川松本的外婆家，他只希望能在這裡找到松本，可是他依舊沒有。但他卻因此得知了他在四天前有來過這裡。依照外婆的說法，松本那天很早很早就站在門口，也不叫她一聲，就那樣傻傻的望著木門看得出神，然後很悲傷的留下眼淚後轉身就要離開，如果不是她反應快，快速叫住松本，而松本頓了好久，才慢慢回頭看著那個急急忙忙趕出來的外婆，一下子，他又哭了。他哭得他外婆心慌，這麼大的一個孩子了，會哭得如此泣不成聲，他的外婆都不禁為他感到悲傷，可是儘管是如此，松本怎樣也不願意告訴外婆原因和一切事情的由來，只是默默的靠著嬌小的外婆哭著。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很久，松本的哭聲才漸漸消失，他吸著鼻子為自己的失態道歉，然後告訴外婆自己要離開日本了，可能一直都不會回來，請她老人家好好照顧身體。發呆了很久才提起門外有朋友等著自己，便出了門離開。

　如今讓她想起來，他都不明白那次短暫的來訪究竟是為了什麼，還有好好的生活為什麼又要離開？一直都沒人可以為她做解釋，而看到高島找人找到這，外婆不禁懷疑著是不是兩個人吵架了，但卻不是如此。

　「我真的需要貴之…他不可以就這樣離開我啊…」高島這顆聰明的腦袋頓時在此變得遲鈍、愚笨，他無法推測出任何理由和藉口可以好好說明這次松本的行動，甚至對於松本選在他生日這天不說什麼離去而感到氣憤。高島懊惱的垂下頭，以著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聽見的音量說話，但這沒有說給任何人聽，那帶著哭腔的嗓音也沒人理解。

　那天之後的兩個月，高島辭去他在事務所的工作，雖然曾被挽留、被勸告，可是他任何一字都聽不進去，他承認他因此恨了松本，但心中的愛遠遠超過那憤恨意，而比起這個，他真正恨的是那間事務所，因為他後來聽鈴木說，他利用了人脈，查出松本和事務所間這些日子的總總互動，而得知了事務所逼著讓松本答應他們的無理要求、逼迫、到最後松本的妥協，他知道了一切，或許這早就在松本的預料之內，他知道有一天這個謊言會被戳破的，他也猜測到高島可能因此恨他，可是這正是他的目的不是嗎？

　所以高島真的如此。

　而辭掉工作後的高島每天癡心妄想的希望松本有一天能回來，而他之前賺的稿費也足以支持他直到他死亡都還有剩。高島把所有傭人都開除，他只想待在那個只有他和松本回憶的那個家等著松本回來，就連松本走前留下的任何一物，高島也原封不動的放在那，等著的就是有一天松本能夠回來，而回來後什麼也如他熟悉的一樣。

　每天晚上，高島總是會望著窗外的夜空發呆，手中會握著那條松本留在他手上的項鍊。東京的星空並沒有什麼，只因為這大城市實在是太過於明亮了，連月亮都害怕，以致於只有幾顆不明顯的星星點綴那全黑的天空，而這也讓那黑得發亮的天空顯得孤單寂寞。

　「月亮，你怎麼可以拋下星星，將它留在這空蕩蕩的天空呢？…」每次只要看到那最耀眼卻孤單的星星，高島就會這樣自言自語的說著。

　他記得松本曾經說過，月亮身旁總是會配著一顆最明亮的星星，他們兩個總是形影不離，讓松本很羨幕，那時高島就說著，讓自己當星星，松本便是月亮，他不可以離開，就像這明月和星星一樣，總是待在對方的身邊，永不分離。但如今月亮被厚厚的雲層擋住，只剩下那顆-4的星星在那，就像他和松本，隔著不知幾千里的距離，還不知道對方的去向。

　在某天，有位客人上門 ── 佐藤。

　當初城山留下了爛攤子，但為了不要妨礙到剛剛起步的松本，高島和佐藤的家人談了一場交易，那場交易最後是他們願意不去妨礙松本也不打官司。但是有一點，當佐藤的小孩出生後，如果是女孩，高島必須負起扶養的責任，並且不能向人何人透露這是他們佐藤家千金生的孩子。而高島答應了。

　那天，當佐藤抱著小孩到高島的住處時，真的被高島的樣子嚇了一跳，而那時是他生完小孩後的一個月，生體經過細心調理也變得很好，雙頰也因此而白裡透紅，整個人看上去就是精神很好的樣子。而佐藤向家中的人要求，讓他和小孩相處一個月再讓他把小孩給高島，雖然是不忍心將那待在自己肚中9個月多的孩子給人，可是為了家人的權益還有必須盡孝，一個月後便忍痛抱了過來。

　高島在打開門看見來人是誰，皺了皺眉頭後便這樣暈過去，那天已經是他第二天沒吃東西了，而走到玄關開門已經是他最後的力氣。

　“氣象專家預測之後溫度可能逐漸升高，到達下個月便可能產生今年最高溫，請做好防曬的準備。

　接下來是下一則新聞。

　…

　昨日羽田機場降落一位另全國小說迷都為之期待的作家，從未在日本露面的英國作家，使得羽田機場擠了滿

　滿的人潮，大家全為了見一見這位大師，他…”

　「宏陽…！」一個軟嫩綿密的聲音從遠處喊著正在前院整理花草的男人，男人聽見呼喊後便慢慢的起身，用手背擦去在自己額頭上的小汗珠，好看的對著遠處發聲的人笑了笑，那人便小跑步的從家門口跑到前院那男人的懷裡，摩蹭著。感覺到溫熱體溫的男人開心又無奈的笑著，雙手則是抬著高高的，深怕手套上的泥土會沾染到自己懷中的小傢伙。

　「宏陽，這次換這個！你唸這個給我聽好不好？~」懷裡的人抬起頭，撒嬌的說著，還不斷著扯著高島的衣擺，百般無賴的任性著。而也不是不行，只是因為這時候實在是很不方便，手上拿著小鏟子、手套也沾滿泥土，但根本無法拒絕這麼小可愛的要求，男人只能傻笑的看著他，然後想說不行也說不出來。

　「小悠，別那樣纏著你的宏陽爸爸，讓他換洗手好再給你唸故事好嗎？乖，你先過來。」一旁坐在屋簷底下看著男人的女子緩緩開口，他穿著長裙，上身穿著簡單的單色短袖夏服，長長的黑色長髮被綁著輕輕放在左肩上，頭上頂著一頂不大也不小的遮陽帽。女子皮膚很好，也很白皙，聲音雖然很好聽，但卻多了一種無法違背的口氣，可是卻還是柔柔的說著。

　被叫做小悠的人轉身扁著嘴，但好像有點害怕那女子，無助的注視著他抱著的男人後便乖乖的走過去那。女子替他的裙子拍了拍，接過他手上的東西，翻了翻，然後微笑道：「宏陽，你洗手後就過來吧，這故事似乎很有趣呢」然後放下書，把小孩抱在腿上，望著男人笑著說。

　被喚的男人笑著應了一聲後便脫下手套，拉起一旁的水管把手上的泥土味一下子的沖掉，然後關上水龍頭，向坐在屋簷下的兩人走過去。

　這裡是高島在神奈川的家，雖然只有空閒的時候才會回到這，大部分的時間依舊還是在東京的家，但這裡的自然一切讓他喜愛，小孩的笑聲也可以讓他暫時忘記大都市裡帶給他的壓力。

　「小悠，下次能不能加個”爸爸”呢？怎麼總是宏陽、宏陽的叫…」高島苦笑著說，可是坐在女子腿上的小孩卻回答：「不行。因為媽媽也是這樣稱呼你，我是他的女兒，當然也要這樣叫你囉。所以快唸吧，宏陽。」小悠像個大人似的輕鬆回答高島的要求，然後命令的把書遞給高島，一副等著人斥候的樣子。

　高島無奈的笑了笑，這女孩從開始會說話一來就是稱呼他的名字，這還不打緊，每次他回到神奈川的時候小悠總是會像女王一樣要高島做什麼做什麼，而並不是每天陪著她的高島也只是唯命是從。

　「是是是，我們家的悠子女王最偉大了…」高島笑著對小悠說著，還把手放在胸口，做了一個很有禮貌的鞠躬，抬頭後便看到小悠滿足的表情，高島才又想哭又想笑的看著女子，無奈的搖頭，而女子對於自己女兒這般大人樣子也是又好氣又好笑，但他是唯一可以壓制高島的人，所以女子便不做任何幫助的動作。

　忽然，高島撇見有個人影從他們家面前快速的走過去，因為對方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黑色的帽子，所以根本不能看清楚長相，高島皺著眉頭，說了一聲便很快速的跑過去，但是從另一個小徑快速的抵達那個人正前進的那個方向的下一個轉角處。

　而對方也似乎是知道自己被發現了，很慌張的想逃離，可是卻不妙被忽然在轉角出現的高島擋下，並且下了一跳，對方很害怕的轉身就要拔腿離開，可是知道他行動的高島跨了很大一步，伸手勾住那人的脖子，有些用力的往自己的方向拉，另一隻手抱著對方的手臂，那人便被制止住了。

　高島貼上，他想詢問這個人在他們家面前鬼鬼祟祟做什麼，而且他也讓高島觀察很久了，至從小悠叫他的那一刻，他便在小悠後方的電線桿後，看著他們，原本高島以為是自己想太多，直到最後發現這個人實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才會追出來。

　「先生…你、你這樣如果被你的妻兒看到作何感想？被路人看到作何感想？」那人怯怯的開口，他的嗓音很低，可是卻感覺到他很明顯的在掩蓋自己原本的聲音。當高島想開口斥責，卻聞到一個他熟悉不已的味道，是香水味，好像是從這個人身上傳出的…

　高島忽然覺得奇怪，想裡想了一下後便開口：「妻兒？你是說那個孩子是我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對方被問的很奇怪，即使沒有面對高島，高島都可以想像出對方一定皺著眉頭在思考自己的問題。

　「是啊，要不然你們很親暱啊…」那人理直氣壯的說著，反應出高島的問題有多怪異。但高島卻聽到不一樣的意思。

　「那孩子很可愛沒錯，叫做悠子哦！」高島忽然很輕鬆的說著，就像是在對這個不認識的人炫燿自己有個很棒著小孩一樣的口氣，但卻有一點不一樣。

　對方被高島這麼一說，反倒是更覺得奇怪，他掙扎著想從這個男人的手中離開，他不想被人誤會。忽然間高島鬆開他，當那人感覺被鬆開後，就往前很快的走，可是高島在鬆開的那一刻說著：「城山悠子。」

　對方如高島預期一樣的停留在那不動，而且連那個小小的驚訝吸一口氣都看在眼裡。

　高島忽然往那個人的方向走，然後手伸進口袋裡面，不知道再找什麼，慢慢的走到那個人的身後把東西輕輕的塞進那人的手了，確定不會掉出來後高島忽然單跪著，雙手從後面環抱那人，頭頂在他的腰上，並且說道：

　「歡迎回家，貴之。」

　在遠處兩個人看著這樣的他們，都忍不住偷偷的笑著，一個人戲虐的笑著說「那就是宏陽最愛的貴之嗎？」被問的那個人笑著點頭，她們都盡量不讓他們發現存在，然後偷偷的手拉手一起走回家。

被抱著的松本忍不住留下豆大的眼淚，他緊緊咬著下唇，因為他已經答應自己不會和高島再次見面，也不會因為看見他而再度哭泣，可是這麼多年的思念，讓他無法忍下心。松本伸手握著在他腰間的高島的手，那是他這6年來一直思思念念的雙手，纖細、溫暖，他在英國的期間，曾多次懷念起那個為他擦去眼淚、摸著自己的臉頰和頭髮、總是能在他無助的時候給他力量的雙手，現在不是個想像，而是真正的肉體。

可是松本又無力的放開手，他哭著說：「6年了，宏陽，你不恨我嗎？」

高島聽到松本這麼說後，他慢慢的起身，可是纏繞在松本身上的雙手依舊沒有離開。站直的高島緊緊抱著松本，就像是怕眼前的這個人又會如他這些日子來夢境的一樣消失，他是真的害怕。高島輕輕在松本的後頸吻著，像怕弄碎一樣的輕柔，最後親吻到他的鎖骨、臉頰，還有留下的眼淚，高島溫柔的看著松本的側顏，那張他一直都想像著的側顏，還是像6年前的那樣。

高島扯著嘴角，然後說道：「我恨，怎麼會不恨呢？」

當高島這麼說的時候，松本如自責般的低下頭，這使他更加心痛，但這不是他當初的目的嗎？又為何要後悔呢？松本自嘲著，可是高島有低頭親吻了松本，輕輕咬著松本的耳朵，然後氣聲的在松本耳旁繼續說：「所以你要用你接下來的時間償還。」然後把松本手中的項鍊拿出來為他戴上。

高島的手滑到松本的下巴處，然後有些用力的將松本的側臉撇向自己，笑了笑之後就吻上去，那雙讓他想了很久的雙唇。

　The End ──

說明：

悠子是城山和佐藤的女兒，當初高島應門後暈倒，佐藤很慌張便把高島送到醫院，然後照顧他直到他醒來。

醒來後的高島因為思念松本，所以也不願意好好的照顧自己，更別說照顧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孩

佐藤在自己擔心下便替高島做三餐，照顧他，也因此了解高島會如此狼狽的原因。

之後佐藤和家人吵架，便離開了佐藤家，因為他實在離不開女兒

而也因此間接照料高島，並且讓他恢復一點求生意識。

就一直持續了6年，直到6年後的6月9日，松本才因為簽書會而再度回到日本

也因此知道高島只要假日就會回神奈川的家

可是卻聽說神奈川的家事給妻兒的，因為不相信所以才跑來看。

End。

謝謝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