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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什麼理由,你都不需要再追查下去。你能過更平靜的生活。」
那之後整整下了一星期的雨,好不容易放晴,戒坐在設置在警署外面,步道旁的椅子上,吃著自己昨天作的便當,雖然鼓起的臉頰正隨著咬合的動作起伏,不過戒的眼神卻透露了他早已不知道飄去哪的心思。
想起那天晚上在東京的街道騷動的場景,戒的腦袋中忽然浮現了那個金髮男人說過的一句話,在當時那種情形,戒沒有意識到這是多麼突兀的一句話,不過卻怎麼樣也想不通其中的意義。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因此皺起了眉頭。
而剛從警署走出來的山田,看著坐在椅子上發呆的背影,一下子就認出是戒來,便起了惡趣之心,躡手躡腳的走到戒的身後,然後大聲的喊了一聲,雙手也在尾音落下那一刻,拍在戒的背部。只見那人肩膀瞬間的抖了一下,隨即就聽到玻璃碎在地上的聲音,戒正想喊出的驚呼隨著他嘴裡的那口飯,一起吞入腹中。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的山田,視線越過戒看著在地上碎成一地的罐子,還有灑得滿地都是的白色醬料,心想「糟了。」的看向眉頭又皺得更深的戒,嘴角邊的弧度更是看出他對已經不能食用的醬料的不捨。那打破的,正是戒最喜歡吃的蛋黃醬。
「蛋黃醬…」戒從鼻腔擠出似是哭音的聲調說著,一臉可惜的看著地上,除了真的心裡不捨那罐昨天剛買的蛋黃醬之外,也讓他想到自己小的時候,因為很喜歡吃什麼都沾蛋黃醬的關係,一次放暑休的中午,一個人在家的戒,本想著中午也要沾他最喜歡的蛋黃醬,從冰箱拿出來後,卻因為一時的手滑,手中的罐子落在地上,害戒難過得哭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直到晚上媽媽叫爸爸買了塑膠容器裝著的蛋黃醬回來,那時的他才開心地笑出來。
雖然事後想起來是一件非常蠢的事情,不過因為那時距離剛從醫院回到家不到半年的時候,戒的記憶裡那一切就猶如昨日才剛發生,讓他現在只要看到冰箱裡的蛋黃將快沒了,就會到超市買一堆回家。
或許對於他人,戒對蛋黃醬的喜愛,就是一般小孩童年記憶裡,對於某個特定的食物的喜愛之情,就像總是無法離手的棒棒糖,或是吃也吃不膩的冰淇淋。但對於戒來說,蛋黃醬曾是他無助的在醫院時,吃下難吃的醫院餐點的主角,就像看見了什麼東西的安全感。
想到這件事,讓戒的眼裡蒙上一層灰。儘管現在已經25歲的他,也依舊無法把那段深刻在他童年時期裡的回憶忘掉。
於一場在十八年前發生的事情,當時所謂最大的兩方黑道,因為黑吃黑的事情,造成兩方勢力的翻臉,而在一旁的等候漁翁之利的警方因為場面失去控制,也加入了那場混亂,以至於當時這件在住宅區發生的槍擊案,造成戒的父母雙亡。
而那時才七歲的小戒,因為過於年幼卻目睹了雙親在自己眼前被槍擊的畫面,當場暈了過去,被警察救到醫院後,卻因為壓力創傷導致他的記憶全無,只是依稀記得那晚自己躲在牆的後面,聽著身後一聲一聲的槍響,害怕的縮成一團不敢動,卻忽然聽見熟悉的爸爸的聲音,正不知道和誰在說話。當時的小戒因為過於害怕,只想快點離開那裏,於是他站起來本想衝去找爸爸,但是跑出來後,卻聽到一聲槍響,然後爸爸就倒在自己面前,臉上的喜悅一瞬間變成無助的表情。
「爸爸…?」小戒蹲在他爸爸的身邊,顫抖的喊了一聲。而眼前被喚道的男人皺著眉頭看向蹲在自己身邊的小孩,右手輕撫上滑過眼淚的小臉頰,支離破碎的說著:「快…跑…。」然後那隻沾著血液的手從小戒的臉頰落下,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小戒看著自己手上沾著的溫熱液體,在看著已經沒了喘氣的父親,接著崩潰的尖叫了一聲。
小戒的記憶到這裡就暈厥了,更多的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被警察救到醫院後的小戒,雖然身體上並沒有哪裡有損傷,可是卻因為目睹的事情造成過大的陰影,小戒除了不跟任何人說話之外,對於送來的餐點幾乎一口都沒有吃,就連當時送他來醫院的警察好心送給他的玩具,他一個都沒有碰,只是抓著手中的蝴蝶墜鍊, 看著窗戶外頭的天空。
因為他們跟小戒說,關於他其他的家人,都無法聯絡上,可能也和他的父親一樣死於那場混亂中,尤其是小戒的媽媽,更是失去了蹤跡。但為什麼小戒他的父母會與這次的事件牽扯,卻沒有人知道更多,小戒更是什麼都不說,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毛受豐」今年七歲。
最後,醫院和警方的人決定小戒若是一出院便送去當地的孤兒院。
聽到這樣的決定,小戒就像沒了靈魂的娃娃,整日就只是看著天空,更加不和外人說話,連眼神交流都不做了。直到有天,小戒有次醒來,不知道是誰放了瓶蛋黃醬在他的桌子上,上頭貼著一張小紙條寫著:「你一定要吃東西。」小戒看了看,認為是醫院裡那些總是要他吃飯的人放的,並沒有加以理會。
不過沒想到第二天醒來,桌上又放了一瓶蛋黃醬,也是貼著一張小紙條寫著:「你難道想把自己餓死嗎?你必須吃東西。」但是小戒把東西丟在一邊,又繼續看他的天空去。這樣一直累積了三、四瓶的蛋黃醬,有天又是一瓶蛋黃醬,上面的紙條卻寫著:「你把身體養好,我帶你離開這裡。」
這樣的宣言讓小戒起了興趣,因為那個放蛋黃醬的人說,要帶他離開這裡,就等於說他可以離開醫院,離開被警察問話的日子。於是小戒從那天開始,認真地吃飯,不過一定都沾著那蛋黃醬。就這樣小戒的身體逐漸康復,直到他出院那天,他被警察領著,就在他疑惑是否自己被誆了,他還是要去孤兒院的時候,警察帶著他來到一對夫婦面前,那就是他現在的父母。
他們笑著對小戒說:「跟我們回家吧,成為我們的家人。」
一直到現在經過了十八年,那對夫婦耐心對待他,給了他許多的愛,就像是上天為了彌補在他心裡留下的創傷一樣,給了戒一個充滿溫暖的家。
想到這裡,戒的心裡一股暖流流過,撫平了他又被勾起的傷口,也撫平了他眉頭間的皺褶。
「ちゃん…戒ちゃん…毛受警官,看到長官不問好!」忽然一聲嚴厲的男音傳入戒的耳裡,把他從過去的回憶裡拉回現實。戒一手抓著手中還沒吃完的飯盒,一手四指併攏的貼齊眉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慌慌張張的開口:「是!我是刑事組的搜查官毛受豐,編號是ki10…。」待戒還沒說完,忽然他就聽到一連串的笑聲,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眼前已經笑到抱著肚子的男人。
「山田前輩…請不要這樣捉弄我。」一瞬間戒緊繃的背部得到了紓解,肩膀垂了下來,露出一臉很困擾的表情、扁著嘴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誰叫戒ちゃん你剛剛心不在焉,和你說話也全沒回應。」山田挺直了身子,用手指擦去眼角旁的眼淚後,勾著嘴角滿足的笑容,帶著愉悅語氣的說著。
聞言,戒本來想開口替自己的行為辯解,可是卻想著自己是真的完全走心了沒錯,只好默默的閉上嘴巴,把手中的飯盒放在椅子上後,拿出口袋中的手帕,蹲下身子小心地撿起地上剛剛碎了一地的玻璃。
而山田在大笑後,一臉滿足的坐下,右手壓在翹起的腿上,撐著下巴,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的下屬。「是不是在想女人啊。」安靜了一會,笑得一臉色氣的山田調戲般的開口,聽到這句話的戒像是觸電一樣的馬上轉頭,耳朵不知何時染上了緋紅。「不是啊!才不是在想女人!前輩,我才不是…」
「豐君。」正當戒極力的想把自己與山田口中的形象撇清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女聲從警署的門口喊道。兩人就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真是說人人到呢。」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山田語氣悠哉的小聲說著。
那聲音的主人喊了戒的名字,並且舉起了手揮了揮之後,就往兩人的方向跑了過來。一頭黑色的長髮,穿著剛剛好的西裝外套,還有裙裝,跑起來時的風剛好吹過她的髮絲,一切都猶如偶像劇般。
「陽奈,怎麼了嗎?」戒把手中包著碎玻璃的手帕仔細地綁好後,放進自己上衣的口袋裡,面向來人的方向站起來。
而被喚做陽奈的女子停在兩人面前,看著眼前的黑髮男人就是一臉的甜笑。而看著比自己稍微矮了一顆頭,長相清秀的陽奈,戒一臉燦笑著,但兩人卻都不說話,惹得坐在椅子上的山田尷尬不已,大聲說道:「夠了!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別當眾曬恩愛。」然後硬生從兩人中間穿越過去。
「是這樣的。豐君你之前託我找的資料,在這裡。」被山田提醒,陽奈才像是想到般的把抓在手中的牛皮資料袋遞給戒。而戒在聽了陽奈說的之後,接過資料袋就像迫不期待的抽出裡面的紙張,放到自己面前很認真的看了起來。而這一下則讓山田感到好奇,湊到戒的身邊看向他的視線所在。
「這是什麼?」山田滿臉不解的問,一時之間他也懶得從密密麻麻的文件上找出答案。
「這是關於十八年前那件事的資料。」
戒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可是他這次語氣中卻帶著無法掩飾的沉重。
- Fin.
所以這篇是,蛋黃醬作為主角初次登場的番外篇。(X)
好久不見,大家還好嗎XD最近真的冷到一個爆炸
腦袋還有手指都超級不管用的狀態了 (拉棉被)
這篇嗎,要做什麼解釋呢 (好冷所以好懶,反正看的人不多)
因為是屬於還在前段的部分,所以不免會枯燥乏味了點
希望各位看官們可以多多見諒
屬於還在敘事的部分,想在前面就先做好「釐清關係」還有「因果關係」
然後在本篇出現的新人物「陽奈」是虛構人物
在後面也會解釋她的身分
不過偷偷說,她其實在劇情方面沒有占太多位置,因為我把她放到別的劇情去了
至於是哪裡,就看到後面囉
因為我這次想好好地寫個長篇 (雖然我還是有預感會崩啦哈哈
因為在寫這篇的時候,我跑回去看上個長篇「只想賴著你」結果超崩XDDD
看著自己寫出的東西真的有夠羞恥,差點恥到鎖文
不過之前聽說有人看那篇看到哭,害我開心到現在 (夠了#)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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