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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 13.6.22

第九章 ‧ 感覺 (下)

玩弄著筆，沒有任何一點心思待在這張稿紙身上，松本腦海中充滿了高島。想像著現在的他在做些什麼？

處在滿是穿著西裝和禮服的人群中？和有名的人用著很客氣的語氣說著話？還是被一群想嫁人的女人包圍？

想到最後，整顆心就垂在那兒，擔心著今天高島不會回家，他會帶著某個女人到賓館開房間…

松本將手上的筆重重的摔在地上，筆發出了清脆的聲音，稍微滑動了幾公分後，停下。

呆呆的望著那枝被他丟落的筆，松本默默的從椅子上起身，灣下腰撿起筆

正要起身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被放在一群雜物前面的黑色吉他袋，松本好奇的走向前，拉開袋子取出吉他。

是一把不怎麼起眼的木吉他，很簡單的木色、很一般的線條，但它的聲音卻很美，感覺每個音符都是從天國傳來的音樂般。

原來那種男人會彈吉他啊？

松本看著被自己抱在懷中的吉他，一邊在腦海中想像著高島抱著吉他彈奏的樣子。松本笑了笑。

松本輕輕撥了幾下琴弦，簡單的幾個音讓松本想起以前城山優教他彈吉他的回憶

很甜蜜。當時的松本真的很希望時間就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只有他和哥哥。

忽然溫熱的液體從眼睛裡冒出，輕輕滑過了松本的臉頰。松本感受淚珠從下巴滴落到手背時，才回神。

又一次。松本離開外婆家之後就不允許自己再哭了。那次，為了城山破功，這次，也是為了那個人而流下眼淚…

雖然說那種心情已經沒有了，但是有些回憶還是留在腦海中，想起來的時候，喉嚨感覺被掐著一樣，非常難受非常痛苦…

胸口缺少了溫度，感覺空蕩蕩的沒人能理解自己的孤獨。心臟…狠狠的被揪住了。

松本將吉他放在桌子上，自己像隻小貓一樣跑進被窩中。原本一米六多的身高被縮成了小小一團，不斷的抽畜著

松本並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醜態，自己像個女孩一樣悲傷的哭泣，小孩將自己的頭深深的埋著膝蓋中，無忌的哭著

最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躲在被窩中顫抖的小孩已經安穩的睡去，眼角還殘留著淚水，鼻子也紅通通的。

安靜的房子忽然被吵雜的聲音打破，房門外有著各種聲音，腳步聲、玻璃碗盤被移動的聲音還有僕人們忙碌時而喊出的話

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著急，繁忙的腳步很快的從這兒移動到那兒

從他們口中不怎麼清楚的聽到，似乎知道，要給什麼人解酒。

「我說你啊…不要總是這麼逞強好不好…」

「別胡說，都不是因為你…」

高島的聲音在僕人們忙碌的吵雜中很明顯，但接著卻有一個不同於高島和僕人的低音出現，不好聽但卻不會討厭。

「少爺…您先進去吧，而你也忙了一天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就好。」一個嫩嫩的聲音有點顫抖的說著，但是過了許久一直都沒有聽見男人的回覆，「松本少爺還在裡面呢。」經過僕人的提醒高島才想到下午接回來的小傢伙還在自己的房間內，但如果因此就進去，會不會被這傢伙笑著見色忘友呢？

「少爺…」

看著高島不說話，僕人擅自下了命令，一下子就有幾個人出來把沙發上的人帶進客房休息，「少爺，請」一個人拉開了門做了動作。高島看了一眼，眼中充滿不屑，因為他不滿他們擅作主張決定一件事情，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

「嗯…。」高島輕輕拉了拉緊緊繫在脖子上的領帶，然後走進房間中關上門。

剛進房，高島將那令人發悶的西裝脫下，然後塞進衣服不多的衣櫥內，空調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在耳邊響著，高島露出兩條白皙的腿咬著菸坐在微微鼓起的床，他掀開棉被，睡在床上的人兒被這麼忽然的動作影響，微微的抽動身子，連呼吸聲也有些抽畜。

臉頰兩旁帶著明顯的淚痕，那張精緻的小臉充斥著連高島都無法解釋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悲傷、有些痛苦、有些無奈還有更多的是與此臉蛋不符的表情，明明也才二十出頭。

還帶著稚氣的臉龐，卻被這些複雜的東西弄得猶如嘗盡這世間所有的人情冷暖般，高島輕輕拂過扭曲又複雜的臉，小臉還因此縮了縮，低悶哼幾聲後又翻了身。

高島輕輕將被子翻回去蓋好，手中點燃的菸被按在菸灰缸中，慢慢舞動搖曳的白煙消失在房間中。再次望了望那不怎麼大的背影，抬頭後卻被桌上的黑物吸引目光，點了小燈才明白是被自己拋棄已久的吉他。

小心的觸碰那有點生鏽的琴弦，高島故意壓低音量的彈奏著，這麼久了，沒想到聲音還不錯。看著有些老舊的吉他，高島始終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學過吉他…

當初無意的走到東京某家即將關閉的音樂行，牆上掛著好幾把木吉他，不論是花色還是音色都是上等的，但高島卻被角落一個不顯眼的地方的吉他吸引，當初這把吉他還沒有經過調音時，都和其他的差很多，算是一種劣質品，但是高島卻不知怎麼的堅持要這把，雖然老闆也好心的提醒有更多的選擇，但最終還是不願意換，最後老闆也答應了自己。現在想了想，反倒是會不懂為什麼當初會這麼堅持買一把不怎麼好的吉他…

吉他買回家了，也沒有彈奏太多次就被放在雜物堆前，因為高島的工作使他日夜顛倒，有時可能只睡三.四個小時，所以只要有睡眠的時間，幾乎都是倒頭就睡的狀況。

「你回來了啊…」松本揉著被自己哭腫的眼睛問道。

高島隨著聲音看過去，眼前的人透過身旁微弱的燈光照射，看起來像是個剛睡醒的小孩，不怎麼大的小手不斷的往眼睛揉著，微微張著嘴打哈欠，身穿白色的衣服，坐在純白的大床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盯著盯著，眼前的人讓高島的腦中忽然出現一些畫面，很模糊的記憶，有一個人同樣也是像這樣被微小的燈光陪襯著坐在床上，但不管怎麼樣就是想不起那個人的臉。「高島？」松本看著眼前沒有反應還一臉呆然的男人，伸手碰了碰才將人喚醒。

「怎麼了？」高島一臉疑惑的反問，讓本來昏昏欲睡的松本有些氣有些無奈。「…你不睡嗎？」松本嘆了一口氣，抓了抓有些亂的頭髮問。「哦，你給我一個枕頭，我洗個澡等等就睡。」松本聞言後有些不解的看著高島，一邊抓了一個枕頭給他，而高島拿了枕頭就往旁邊的沙發丟

「你、你要睡沙發！？」松本的語氣有些嘲笑，說著說著一臉可笑的表情躺下，但高島卻很自然的答是，讓才剛躺下的松本不可思議的看著在床邊拿衣服的高島。

一張小嘴微微的張開然後又閉上，想說什麼卻又不說，看著高島繞過床準備進入浴室才默默的出聲叫住正在行走的男人，高島停下然後疑惑的轉頭看著床上不知所錯的人兒。松本看著高島然後又低下頭，惹得高島有些不解的將整個身子都轉過來走近了一些，「你、你這個大少爺怎麼可能睡得習慣沙發嘛，而且床又這麼大…我們兩個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然後…那個…到底想怎樣嘛！」越說越小聲的松本最後理直氣壯的喊著，說完後頭稍稍的偏著，扁著嘴

高島聽完後走過來輕輕的搓揉著松本的頭髮，笑笑的說道：「我可以的，而且……就這樣吧」高島說到一半停下來似乎在想什麼，松本看著高島的表情就可猜出來他的想法，他擔心的是無給松本帶給的陰影，畢竟這麼多年後又在體會一次那種感覺，但是自己寄人籬下，吃他的睡他的還讓他照顧，現在又因為自己的關係讓他睡沙發，松本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

「我去洗澡了，先睡吧。」高島咪著眼睛笑著說，接著轉身，松本忽然慌張了起來，一伸手隨便抓住了什麼，只是想讓高島在等等，結果抓住了高島胸前鬆鬆的領帶，被這麼無預警下一拉失去重心的高島，不偏不倚的往松本的方向倒，忽然回過神的高島登時伸出雙手撐著，才讓自己沒有因此壓在松本身上

松本對於自己做的事情也感到意外，本能似的縮緊身子，高島也因為松本忽然縮緊而被拉過去了一些。

兩人頓時都停止呼吸，就好像這一刻停止了一樣，他們的臉就只差一些些鼻子就可以互相碰觸，目光也落在對方的眼中，行成一個以些甜蜜、有些害羞的樣子。

這都是彼此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第一次眼中只有對方，就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他們兩個周圍發酵著，也許這就像小說情節一般，雙方都露出了電流。而這樣的距離讓松本不自覺的發熱，不論是臉蛋或是週遭的氣溫，心跳的速度不規律的跳動著，每一跳都像是快要跳出來般激動…

Tbe ─